余远洲深吸了一口气,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颤得太厉害:“睿哥。你为我安排这么多,让我认识了lda。我很感激你。非常感激。我会报答你,尽我最大能力。但是为丁凯复而打的电话,往后还是不要再打了。”说罢果断切了通话。
嘟——
外放的忙音,在安静的房间里分外清晰。
黎英睿挂了电话,对沙发上的男人耸肩膀:“你也听着了。”
丁凯复垂眼看着手机屏,长长一串都是自己的消息。
“都他妈赖你。没事儿去看个jb。”
黎英睿翻了个白眼:“你属癞蛤蟆的?可真能赖。”
“不管!你给我捅漏的,你得给我接上。”
“我说丁老板,你讲点道理吧!”黎英睿在他对面叠起腿,“我们之前谈好的。两年,你用我的名义联系余远洲,仅限做朋友。你私自过线,打情骂俏地撩骚,我都给你兜着。可你这都要给人当爹,还让我怎么演?”
“少跟我来假假咕咕这套!”丁凯复皮鞋往茶几上一撂,“你不就是想加筹码?可以。条件随便你提。”
黎英睿抱起手臂歪头看他,手指在胳膊上有节奏地敲打:“嗯。你不是黑白都吃得开?我想借你的手,往泥里划拉一把。”
丁凯复不耐烦这种夹心饼干似的话术,挥手道:“有屁直接放。”
“环业最近新出了一款app,有盗用浩优技术的嫌疑。浩优这种十来人的小虾米,去报案也掀不起波浪,还希望丁老板能帮忙打点。”
丁凯复冷笑一声:“前阵子注资浩优科技五百来万,是不是分儿币没挣着?怎么,急眼了?想玩儿栽赃同行这一套?”
黎英睿眯起眼睛:“说话别这么难听。什么叫栽赃。这叫维权。”
丁凯复甩了颗烟叼嘴里:“呵。放个屁都得调音儿。你安排妥了给我个邮件。”
这时候肖磊端着温水过来,放到黎英睿跟前:“睿哥,吃药了。”
黎英睿接过来,低头掰药片泡罩的铝膜。
肖磊看着丁凯复手里的烟,皱眉道:“丁总,回屋抽吧。睿哥有哮喘,闻不了。”
丁凯复掏打火机的手顿住了:“不早说。可别他妈死我跟前儿。”说罢站起身,对肖磊招了下手,“肖儿,你来我屋取个东西。”
肖磊应了一声。脚跟着丁凯复往外走,眼睛还黏在黎英睿脚上。
丁凯复走到门口,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回头对黎英睿道:“你往后离远洲至少十米,别把他给传染了。”
黎英睿正仰头吞药,听到这话眼睛立起来了。
丁凯复刚关上门,就听里面一句闷声的骂:“要能传我第一个就传给你!”
作者有话说:
洲洲:栽来栽去还是这个王八蛋!
丁狗:我没追到老婆,你们谁都别想消停!
磊子:睿哥今天皮鞋底居然是红的!
黎大哥:谁别想白占我便宜,过来给我挣钱!
余远洲挂了电话,晚饭都没吃就回了房。他在床上泄愤似地扑腾,像一条打挺的鱼。
人总是马后炮。知道了结果往前推,才发现一切都那么显而易见。
一个人,再怎么表里不一,也不会连学识都丢掉了的。
黎英睿这种档次的人,是绝对不会问出「鲨鱼怎么不吃小鱼」这般孩子气的问题。也绝对不会说出「你喂我,多少都能吃」这种土掉渣的撩骚。
可是他怎么能去承认?他爱上的人,他憎恶的人。砍他的人,救他的人。他心心念念的人,他避之不及的人。都是同一个人,都是丁凯复!
第一个还没忘,第二个就赶着来了!为什么不肯放过他?他都逃到地球背面来了,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?!
真他妈恶心啊。想起自己这一年,和丁凯复隔着屏幕暧昧,余远洲恶心得想吐。
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,拉开抽屉拿出手机。要不把这滔天的羞愤宣泄出去,他能把自己给憋死。
刚摁开机,提示音就一声紧着一声,放鞭炮似的。
“我爱你。” “我想你。” “我错了。”“你骂我吧,别不理我。” “我想你想得睡不着。” “今天的月亮好黄。”
这些琐碎后,是恐怖至极的一连串名字。
“远洲”,“余远洲”,“洲”···
像是冥府来的消息,索命鬼的喃喃,让人脑门发凉,脊背发寒。余远洲后背都湿了,心脏咣当直响。
丁凯复带给他的可怕回忆,河水泛滥一般冲荡着他的神经。
金鹿酒店摇晃的玻璃吊灯,墓碑上凄然的父母姓名,在自己家里被绑着侵犯,停车场那晚的耻辱难堪。还有段立轩染血的鸽子蛋,乔季同被他连累成了杀人犯。
最后是那个雷雨的夜,他在绝望中划烂自己的手腕,孤独地承受着死亡的恐惧和痛感。
余远洲惊叫一声,手机摔到了地上,黑了屏。他在屋子里来回踉